(一)
韩婧下了通往郊区的最后一班夜班车,从站点东侧的小巷再向里走百八十米,就到了她住的出租房。
第一次走进这条狭窄幽暗曲折的小巷时,韩婧害怕极了。走得久了,韩婧心中的恐惧却也慢慢地消失了。即便是在没有月光和灯光的夜晚,韩婧也能从容地穿过小巷。
不知是为什么,今天韩婧一走进巷口,心中就有种慌慌的感觉。
午夜,整个小巷里黑洞洞的,没有一点灯火。小巷上的一线天空中,挂着一弯纤细的月牙,在这深秋的夜晚,它显得是那样的孤独和凄冷。韩婧借着微不足道的月光,低着头匆匆地向前走。
突然,背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,韩婧象似被电击了一样立时站住了。她壮着胆子回过身,向巷口的方向望去。身后不远处,隐约可见一个灰白色的物体立在那里,韩婧想起那是巷口附近的水泥电线杆。
韩婧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,可没走上几步,她感觉背后的那个影子又出现了。韩婧没有回头,转了个弯,她一路小跑着向家的方向冲去。不一会儿,韩婧就到了家门前。
“终于到家了——”韩婧的心剧烈地跳动着。
由于巷子里太黑,韩婧摸索着把钥匙插入锁孔里。只听咔的一声门锁开了。就在韩婧伸手开门的时候,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背后压来。紧接着韩婧的手臂,被一个钳子般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了。
“啊——”
“别出声——你要是敢喊我就杀了你。”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横在了韩婧的下颌处。
(二)
看完了派出所做的询问笔录,马德利将烟头摔到地上,并用脚狠狠地碾灭了它。
“太猖狂了!”马德利恨恨地说。
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,M市竟发生了三起抢劫强奸案。三起案件犯罪分子作案的手段惊人的一致。在郊区犯罪分子利用黑夜作掩护,暗中尾随午夜归来的单身女子,乘其不备将其劫持至室内实施抢劫强奸,而后逃之夭夭。
“一个农村孩子,怀揣着梦想到城里来打工,却遭遇了歹徒残害,这一切对孩子的影响该有多么大啊。”
面对眼睛红肿的韩婧,马德利的心隐隐作痛。
“简单说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。”马德利温和地对韩婧说。
一提到昨晚的事情,韩婧抽搐起来。显然韩婧还没有摆脱恐怖和痛苦的阴影,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被害的经过。
“犯罪分子有多大年纪?”马德利打开了笔记本。
“听声音年龄应该在30左右岁。”韩婧哭着说。
“有没有看清犯罪分子的摸样。”马德利看着手中的笔记本问道。
韩婧使劲地摇了摇头。
马德利清楚,犯罪分子敢于作案,说明在各个方面都做了充分准备的,不会轻易露出马脚。
“孩子,每个细节对我们破案都很重要,哪怕……”
马德利耐心地引导着。
韩婧也苦苦地回忆着。
“叔,有一个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?”韩婧忽然想起了什么。
“你快说。”马德利抬起头坐直了身子。
(三)
原来,韩婧在与犯罪分子撕打中,抓住了对方的左手。韩婧发现犯罪分子的左手上只有四个手指,惟独缺少了食指。这个线索对马德利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,有了这个线索侦查工作也就有了方向。
“犯罪分子的精液提取了吗?”马德利问陈强。
“技术那边都已经做完了,这次被害人报案及时,精液提取相当成功。可惜前两个被害人报案时间太晚,都没能提取到犯罪分子的精液。”陈强认真地汇报着相关情况。
听了陈强的汇报,马德利长长地舒了口气。要知道侦破强奸案件,犯罪分子的精液可是最有力的证据。虽然在前两个被害人身上没有提取到,马德利现在却也有了几分把握。以三起案件的作案时间,作案对象、作案手法来看,是可以做并案侦查的。
“对了陈强,你再印些协查通报,发到各县区,友邻的几个市也发下,看看他们那儿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。”马德利一边说一边在工作笔记上记着什么。
俗话说有再一再二,没有再三再四,韩婧是第三个被害者,马德利不希望再有第四个了。
“下一步,我向局领导请示一下,在全市开展大围捕行动,把抓捕抢劫强奸犯罪分子的声势造大些。”马德利和弟兄们说着自己的想法。
“那不是打草惊蛇了?”陈强疑惑地看着马德利。
“对!我们要的就是打草惊蛇。”马德利很果决。
大案队的弟兄们面面相觑。
(四)
前两起案件发生后,马德利想了很多办法。按常规的打法进行了摸底排查。但两个被害人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提供,摸底排查几乎是在漫无边际地进行着,其效果可想而知。他又试着用了“钓鱼”的办法,可是在M市这个地级市,人口几百万,要想在短期内取得进展谈何容易。
韩婧提供的线索太有价值了,它大大缩小了侦查范围。三起案件的发生,犯罪分子都从容地达到了目的。说明犯罪分子对被害人的活动规律了如指掌,他一定是事先采了点,掌握了作案对象的活动规律,然后择机作案。
马德利采取打草惊蛇的战术,声势上震慑了犯罪分子,使他轻易不敢外逃,这样就把他控制在了M市内,防止其流窜作案。警方大张旗鼓地开展围捕行动,犯罪分子不敢出来活动,他只有暂时隐匿起来。这样一来,警方开展排查搜捕的胜算就大大增加了。
局党委给予了大力支持,组织各警种封锁了通往各县区的主要通道,加大了街面的见警率,派出所深入辖区逐户排查。
“重点排查年龄在20——40岁之间,左手食指缺失的人员。”
马德利带领全队弟兄深入宾馆、旅店、浴池等犯罪分子可能藏匿的地点进行搜捕。
(五)
正如马德利预料的那样,躲藏在一家小旅馆的抢劫强奸犯罪嫌疑人落网了。
犯罪嫌疑人名叫陈文学,35岁。户籍为M市辖区的W县,已婚,现在M市居住。
据陈文学交代,其最近两年在M市周边作案11起(抢劫强奸5起,入室盗窃抢劫6起)。其中包括在M市作的3起抢劫强奸案。陈文学把外来进城打工的单身女子作为侵害对象。他先是确定这些人的住所,然后研究他们活动规律,最后利用夜幕的掩护实施犯罪。为了成功达到犯罪目的,陈文学对被害人所走的路线进行了精心研究。在袭击陈婧时,他先是躲在水泥电线杆后,当陈婧拐过弯后,他又快速尾随上来。
经审讯,陈文学供认M市的三起抢劫强奸案是其所为。
半个月后,陈文学的DNA检测报告出来了,陈文学的DNA图谱与在陈婧身上所提取精液的DNA图谱完全一致。看着这一结果,马德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又一个大案顺利地侦破了。
然而,让马德利没有想到的是,神秘的幽灵并不只活跃在M市。
市局的协查通报发出后不久,距M市180公里的Q县最近也接连发生了3起抢劫强奸案。犯罪分子利用黑夜作掩护,抢劫强奸了3名单身女子。
“作案手法和陈文学如出一辙,难道是陈文学作的案而没有交代。”
“立即提审陈文学!”马德利点燃一支灵芝烟狠狠地吸了一口。
“陈文学,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,如果你敢隐瞒罪行,只能罪加一等。”作为陈文学案的主审,陈强感觉自己被愚弄了,他近乎吼叫地对陈文学说。
但是无论陈强怎么审问,陈文学就是一口否认Q县的案子是他干的。
六
Q县关于抢劫强奸案的情况通报放到了马德利的案头。
看过案情通报,马德利竟被惊得愣在那里足足有10多分钟。
“马队——”
“马队你怎么了?”弟兄们也被马德利的举动惊呆了。
“难以想象,Q县的三起案子和我市的三起案子,竟然都发生在同一天晚上,作案时间也相差不多,作案时间间隔最长的也不过2个小时。”马德利向弟兄们介绍着Q县三起抢劫强奸案的情况。
“到Q县往返要三个多小时,陈文学怎么有时间作案呢,难到他会分身术不成?”内勤小许眼睛瞪得老大。
“是啊——”马德利陷入了沉思。
“陈文学也不承认是他作的案,也许真的不是他干的。”陈强看着马德利说。
“通知Q县大案队,立即把收集的DNA检材送省厅检验。”马德利若有所思地。
接下来,马德利亲自审讯了陈文学,可陈文学就是不承认Q县的三起案子是他所为。
马德利斜靠在椅子里,闭着眼睛想象着陈文学作案的情形。
陈文学在Q县作完案,打车回到了M市,直接在韩婧住处附近的巷口守侯。韩婧进了巷口,他悄悄地跟上。突然,韩婧站住了,陈文学忽地闪到了巷口附近的水泥杆后。韩婧继续走,陈文学掂起脚跟了上去…….
“马队检验结果出来了。”技术员对着苦苦思考的马德利说。
“结果怎样?”马德利腾地站了起来,他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来。
“Q县的检材DNA图谱和韩婧案检材DNA图谱与陈文学本人的DNA图谱完全一致……”技术员详细地介绍着省厅的检验报告。
“什么?”所有人目瞪口呆。
七
真是不可思议。
马德利不愿相信这样一个事实。他请求局党委,对所有检材再做一次会检。
随后,马德利把所有被害人集中到大案队,请他们对犯罪嫌疑人进行辨认。辨认的结果更是令马德利大为光火,通过声音和容貌的辨认,所有人都认定是陈文学。
很快省厅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,上次的检验结果完全正确。
就在大家对系列抢劫强奸案所迷惑不解的时候,更让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。Q市又有一名女子被抢劫强奸了,而且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法与陈文学一模一样。
可现如今陈文学已经在押,难道是幽灵在作案?所有人都在调动大脑细胞肆意地想象着。
然而惊奇远没有结束,最新发生的抢劫强奸案的检材DNA图谱又与陈文学的完全一致。惊厄之情再次挂在了每个人的脸上。
这一次,马德利反倒镇定了,他坚信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幽灵,他想这案子定会另有原由。他在工作笔记上写了三个大大的奇字。
窗外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,已经是冬天了。马德利打开窗户,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。突然,他被楼外街道上两个玩耍的孩子吸引了,那两个孩子的穿戴竟然是一模一样的,好似一对双胞胎。
“双胞胎?”马德利紧锁的面孔瞬间舒展开来。
“是双胞胎!”马德利高兴得象个孩子。
弟兄们看着马德利的样子,都傻傻地站在了那里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“立即去陈文学的老家W县。”说话间马德利已经冲出了门外。
在W县,马德利调取了陈文学一家的原始户籍。马德利惊喜地发现,陈文学确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叫陈文武。为了可靠起见,马德利又深入陈文学的父母和邻居家了解情况,最终证实,陈家确实还有一个儿子陈文武在外地打工。
在Q县警方的密切配合下,陈文武被抓获了。
据专家介绍,因为双胞胎体内DNA完全相同,所以他们的生物钟也相同,所做所为大致一致。另外陈氏兄弟从出生到成年的生长环境相同,所以作案方式和作案手段也应大体一致,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心灵感应。
“人这种生物可真是奇妙啊!”马德利深为专家的解释所折服。
系列抢劫强奸案彻底告破了,这是马德利办案生涯中侦破的最为离奇的案子。
在返城的路上,马德利打开了车窗,把手伸了出去,洁白的雪花落在了手上,丝丝凉进了心田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,畅快地把它吐了出去。
(华商晨报 华商响网主任记者 周松)2001年的一天,抚顺市一处偏僻的树林发生一起强奸案,犯罪分子遗留在受害人衣物的精液成为惟一的线索。
今年9月份,在相同的地点,再次发生妇女被企图强奸抢劫的事件。时隔12年,两起案件是否有什么联系呢?
日前,记者从抚顺市公安局了解到,2001年的一天,夜色中,一名女学生被不明男子强奸。
2013年9月,相近的地点和时间,抚顺市民赵燕下班回家经过一片小树林时,忽然出现一个人影,隐约感觉是一名男子。这名男子快步赶上赵燕,并把赵燕的衣服从后背掀起来蒙住脸,套在她的头上,随后将其拖倒在地。
赵燕感觉男子欲实施强奸,便不停地反抗,并且大声呼救,男子见无法得逞,便逃跑了。
等赵燕起来,发现手包不见了,里面有一部白色手机和部分现金。
由于现场没有目击者,附近也没有监控录像,那部白色手机就成了警方破案的惟一线索。
综合各方面案情后,抚顺警方经过调查发现市民李二正在使用一部白色手机,与赵燕被抢的手机很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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